風動佛蓮（七）
關燈
小
中
大
風動佛蓮（七）
風榴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：“若真如你所言，那一死了之，豈不是太便宜你了？”
梵一緩緩擡起頭：“那姑娘想要我做什麽？”
“留在春風谷，陪我一輩子。”風榴花眨眨眼，睫毛長而翹，頗有幾分俏皮。
“不可！”梵一急道。
風榴花眼裏的期待一點點黯淡下去。
梵一見她神情有些失落，心裏亦有不忍，道：“我曾答應過師父絕對不破戒，雖然此次乃是遭人陷害，但也怪我心性不堅，我願意盡我所能補償姑娘，但一直陪伴姑娘恐怕不可。”
“我一介道人，無法給姑娘榮華富貴、錦衣玉食的生活，姑娘要我在春風谷陪伴一輩子，實則是荒廢了姑娘的一生，姑娘大好年華，不該浪費在我的身上。”
說完這些，梵一似乎是輕松了許多，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。
“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？”風榴花落寞地垂下眼，“可我也不想再出春風谷了，山中寂寞，我只是需要一個人陪我而已。”
梵一的袖口被他捏出褶皺，“若姑娘實在寂寞，我可以定期來春風谷看望姑娘。”
風榴花重新擡起眼：“倒也不錯，梵一，我們回春風谷吧，你還不曾為你師父誦經完畢呢。”
兩人回到春風谷，梵一開始了如往日的誦經生活。
老實說，他現在已經配不上稱自己是道人了，他在菩提樹下一遍遍懺悔，誦經比從前更為勤懇。
而風榴花會躺在花叢中，靜靜地看著那挺拔若松的身影。
聖物化形，她並沒有多少成人的時日，如今的一朝一夕，都在消耗神力。
其實她沒說，她的一輩子，並不長。
可是梵一打斷她的話實在太快。
……
三月的時間過去，梵一誦經結束，他不算是道人了，但可以做游俠，就和淩霜道人一樣。
至於為何不留在春風谷，不僅僅因為他發過誓，也是因為他始終無法忘記了塵暗格中的信，和他道袍染血死去的模樣。
了塵愛上的女子風流多情、朝三暮四，對待了塵不過排解寂寞的消遣。
而風榴花……
她也寂寞，她賴上他，不過是因為在山谷中太過枯燥無聊，風榴花是如此的天真，她分不清愛與好感，若是她對他從來沒有產生過愛意……
思及此，梵一的心臟驟得緊縮。
疼痛的感覺勝過了對於同了塵一樣死亡的恐懼。
梵一吹著山谷中的風，良久方平靜下來。
他向風榴花道別：“我每月初一都會來春風谷看你。”
風榴花坐在山巔的花叢中，沖他招手，笑若春風，臉上沒有一點遺憾的神色。
梵一的眸光漸漸黯淡，他轉過身往外走。
而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，風榴花將臉埋進了膝彎，身子若風中蒲柳一般顫抖起來。
……
風榴花等著下月初一的到來，沒等來梵一，卻等到了另一個人。
那人看年歲約莫中年，腰間系著一塊木牌子，木牌子上一個“淩”字，濃眉大眼，看上去頗有幾分彪悍。
風榴花重新化為聖物，在花叢中躲了起來，用靈識看著這人。
男人在山谷中走走停停，風榴花發現，他停下的地方都生長著菩提樹。
等到走到山谷正中央，埋藏了梵一師父的骨灰之處，他停下了腳步。
男人的神情頗有幾分傷懷，而後從袖中取出一個壇子，將水盡數倒了。地上的泥土變得濕軟。
“張詠柳，你這一生當真是困於紅塵啊……了塵了塵，了的卻是你自己的命……我淩霜前些時日得知了這個消息，當年我們游歷之時你說過，你要葬在百花開放的地方，你的徒弟說好，你圓寂，這不留州百花開放之地，唯有此處，我便一路尋過來。”
原來是淩霜。
“你不喝酒，那我今日便以茶代酒，敬你。”
淩霜慢慢坐了下來，望著星星點點的紅色的菩提花，絮絮叨叨地自說自話起來。講的都是些和了塵的往事，風榴花聽著聽著，覺得枯燥，便要昏睡過去。
忽聞遠處隱隱有嘈雜的人聲。
風榴花尚未徹底清醒過來，淩霜卻是先一步做出了反應。
他原本追憶往昔，神情深遠，現下眼神陡然一凜，竟然朝著那人聲的方向而去。
風榴花靈識跟在他身後飄過去。
只見芳菲之中，立著十幾個身形魁梧彪悍的漢子，或肩扛長刀，刀背上鑲著鐵環叮叮作響，或提著長劍，皆面帶怨毒。
“是你們！”淩霜沒好氣喝道。
“你個老不死的，殺了我裴氏家主，我裴家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，也要殺了你償命！”
“裴氏有錯在先，他縱容下人在翡州施暴，當街搶掠，無惡不作，自己手上也不幹凈，我淩霜最見不得這些，故而殺之！你們今日來尋仇，我也不怕手上再多些鮮血！”淩霜怒道。
十幾個人團團圍上來，淩霜竟然也能隱隱占上風。
場面極其混亂，繁茂的花叢被踩踏糟踐，花枝雜亂地橫著斜著，潔白的百合花瓣上沾了溫熱的鮮血，觸目驚心。
風榴花覺得揪心，這些都是她的神力化成的。
一場激戰，春風谷已經失去了一大片花叢，內裏橫七豎八躺著屍體，淩霜站在他們中央，喘著氣，用刀支撐著身體半跪下來。
他也負傷了。
他走到菩提樹下，道：“實在抱歉，我的故交，仇家尋仇，今日之事打擾你了。”
而後找到山間溪水，洗滌身上的傷口，又找了草藥嚼碎了敷在上面，他在山谷中四下望了望，而後砍了些竹子，拔了青翠的蘆葦桿架在生起的火堆上烤成幹枯。
起初，風榴花還疑惑他這是要做什麽，見他將削尖的竹子楔在一起，又用蘆葦捆，還插了幾根入土，風榴花這才明白過來，他這是在搭屋子。
這……是要在春風谷中安頓。
誠然，風榴花很希望有人來春風谷，並且一直陪伴她，但不希望是淩霜啊！
她想見到梵一。
風榴花的靈識在空中急得打轉轉。
正在捆紮竹子的淩霜感覺到春風谷中的風向有些奇怪，似乎是從半空中筆直吹下來的，疑惑地擡頭，摸了摸後腦勺後繼續幹手中活。
風榴花眼睜睜看著淩霜搭建好了屋子，自己卻不能現身，只能期盼著淩霜在下月初一之前養好傷走。
可是沒過幾天，卻等來了另一波裴家的人。
這回來的人要比上次多得多。
風榴花對淩霜感到擔憂。
但事實證明，她的擔憂有些多餘，淩霜再次將他們都殺死，春風谷中又倒了大片花叢，但他自己傷得也更重了。
淩霜修養了幾天後，意識到春風谷中不便久留，便收拾了包裹離去，離去前站在菩提樹下同故交道了別。
風榴花松了口氣，她再次化為了人形。
低頭看自己的掌心，白皙得幾乎透明，隱隱可見皮下蜿蜒的青筋。
她恐怕不能維持多久了。
風榴花開始收拾淩霜在此處留下的痕跡，那些倒去的花叢也被她用花神心頭血的力量修補好，好不容易將春風谷恢覆成原有的模樣，她自己的面色也煞白。
距離下月初一還有半月。
風榴花開始打坐調息。
梵一，你看，我這輩子真的很短，要你陪我一輩子，也不久。
淩霜走了，但是他在春風谷的消息卻在他的仇家之間傳了開來，不時有人闖入春風谷，風榴花想見到梵一，為了節約神力，她躲在花叢中，逃過了一波又一波淩霜的仇家。
但是就在她夜間吸收月之精華時，被淩霜的仇家看見了。
一個兩個她倒能弄暈，但過了幾天，她被傳為天神下凡，得到她，就可以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，闖入春風谷的人越來越多，她布下的迷谷陣法阻擋不了他們，她不能再化為花朵了，因為那樣她不確定能否再次化為人形。
風榴花躲不過，她一咬牙，修補了春風谷被損壞的每一處，而後支撐起結界籠罩在山谷上。
她坐在菩提樹下，等著梵一。
她日覆一日地等待，望著空中的太陽和月亮東升西升，菩提樹的葉子為她簌簌作響，百花為她垂起了花柄。
這裏有她和梵一的回憶，她不會讓春風谷任何一處被損壞。
梵一為他的師父誦經三月，師父是對他很重要的人，她會為他守護好這棵菩提樹。
三日、兩日、一日……
初一到了。
風榴花的結界準許梵一進入，她知道，他身上帶著她的耳墜，有她的氣息便能進入。
這一日，她煞白的臉色都恢覆了幾分，額間點了火紅的花鈿，看起來真像是話本子裏勾人的妖姬。
她從清晨一直等啊等，等到了斜月升起，她眼中的期待也一點點消失。
初一這日結束了。
梵一沒有回來。
興許是迷路了吧。
風榴花決定再等等。
體內的生機在流逝，她也不知道還能等多久。
她想起梵一那夜在她耳邊問過她：“倘若那日在楊無手下救你的，不是我呢？若我比救你的人晚出現呢？”
她只當沒聽清楚，迷迷糊糊地“嗯”了聲。
現在她想，若真如此，她會感激救她的人，卻不會為那人在菩提樹下等待至此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風榴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：“若真如你所言，那一死了之，豈不是太便宜你了？”
梵一緩緩擡起頭：“那姑娘想要我做什麽？”
“留在春風谷，陪我一輩子。”風榴花眨眨眼，睫毛長而翹，頗有幾分俏皮。
“不可！”梵一急道。
風榴花眼裏的期待一點點黯淡下去。
梵一見她神情有些失落，心裏亦有不忍，道：“我曾答應過師父絕對不破戒，雖然此次乃是遭人陷害，但也怪我心性不堅，我願意盡我所能補償姑娘，但一直陪伴姑娘恐怕不可。”
“我一介道人，無法給姑娘榮華富貴、錦衣玉食的生活，姑娘要我在春風谷陪伴一輩子，實則是荒廢了姑娘的一生，姑娘大好年華，不該浪費在我的身上。”
說完這些，梵一似乎是輕松了許多，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。
“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？”風榴花落寞地垂下眼，“可我也不想再出春風谷了，山中寂寞，我只是需要一個人陪我而已。”
梵一的袖口被他捏出褶皺，“若姑娘實在寂寞，我可以定期來春風谷看望姑娘。”
風榴花重新擡起眼：“倒也不錯，梵一，我們回春風谷吧，你還不曾為你師父誦經完畢呢。”
兩人回到春風谷，梵一開始了如往日的誦經生活。
老實說，他現在已經配不上稱自己是道人了，他在菩提樹下一遍遍懺悔，誦經比從前更為勤懇。
而風榴花會躺在花叢中，靜靜地看著那挺拔若松的身影。
聖物化形，她並沒有多少成人的時日，如今的一朝一夕，都在消耗神力。
其實她沒說，她的一輩子，並不長。
可是梵一打斷她的話實在太快。
……
三月的時間過去，梵一誦經結束，他不算是道人了，但可以做游俠，就和淩霜道人一樣。
至於為何不留在春風谷，不僅僅因為他發過誓，也是因為他始終無法忘記了塵暗格中的信，和他道袍染血死去的模樣。
了塵愛上的女子風流多情、朝三暮四，對待了塵不過排解寂寞的消遣。
而風榴花……
她也寂寞，她賴上他，不過是因為在山谷中太過枯燥無聊，風榴花是如此的天真，她分不清愛與好感，若是她對他從來沒有產生過愛意……
思及此，梵一的心臟驟得緊縮。
疼痛的感覺勝過了對於同了塵一樣死亡的恐懼。
梵一吹著山谷中的風，良久方平靜下來。
他向風榴花道別：“我每月初一都會來春風谷看你。”
風榴花坐在山巔的花叢中，沖他招手，笑若春風，臉上沒有一點遺憾的神色。
梵一的眸光漸漸黯淡，他轉過身往外走。
而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，風榴花將臉埋進了膝彎，身子若風中蒲柳一般顫抖起來。
……
風榴花等著下月初一的到來，沒等來梵一，卻等到了另一個人。
那人看年歲約莫中年，腰間系著一塊木牌子，木牌子上一個“淩”字，濃眉大眼，看上去頗有幾分彪悍。
風榴花重新化為聖物，在花叢中躲了起來，用靈識看著這人。
男人在山谷中走走停停，風榴花發現，他停下的地方都生長著菩提樹。
等到走到山谷正中央，埋藏了梵一師父的骨灰之處，他停下了腳步。
男人的神情頗有幾分傷懷，而後從袖中取出一個壇子，將水盡數倒了。地上的泥土變得濕軟。
“張詠柳，你這一生當真是困於紅塵啊……了塵了塵，了的卻是你自己的命……我淩霜前些時日得知了這個消息，當年我們游歷之時你說過，你要葬在百花開放的地方，你的徒弟說好，你圓寂，這不留州百花開放之地，唯有此處，我便一路尋過來。”
原來是淩霜。
“你不喝酒，那我今日便以茶代酒，敬你。”
淩霜慢慢坐了下來，望著星星點點的紅色的菩提花，絮絮叨叨地自說自話起來。講的都是些和了塵的往事，風榴花聽著聽著，覺得枯燥，便要昏睡過去。
忽聞遠處隱隱有嘈雜的人聲。
風榴花尚未徹底清醒過來，淩霜卻是先一步做出了反應。
他原本追憶往昔，神情深遠，現下眼神陡然一凜，竟然朝著那人聲的方向而去。
風榴花靈識跟在他身後飄過去。
只見芳菲之中，立著十幾個身形魁梧彪悍的漢子，或肩扛長刀，刀背上鑲著鐵環叮叮作響，或提著長劍，皆面帶怨毒。
“是你們！”淩霜沒好氣喝道。
“你個老不死的，殺了我裴氏家主，我裴家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，也要殺了你償命！”
“裴氏有錯在先，他縱容下人在翡州施暴，當街搶掠，無惡不作，自己手上也不幹凈，我淩霜最見不得這些，故而殺之！你們今日來尋仇，我也不怕手上再多些鮮血！”淩霜怒道。
十幾個人團團圍上來，淩霜竟然也能隱隱占上風。
場面極其混亂，繁茂的花叢被踩踏糟踐，花枝雜亂地橫著斜著，潔白的百合花瓣上沾了溫熱的鮮血，觸目驚心。
風榴花覺得揪心，這些都是她的神力化成的。
一場激戰，春風谷已經失去了一大片花叢，內裏橫七豎八躺著屍體，淩霜站在他們中央，喘著氣，用刀支撐著身體半跪下來。
他也負傷了。
他走到菩提樹下，道：“實在抱歉，我的故交，仇家尋仇，今日之事打擾你了。”
而後找到山間溪水，洗滌身上的傷口，又找了草藥嚼碎了敷在上面，他在山谷中四下望了望，而後砍了些竹子，拔了青翠的蘆葦桿架在生起的火堆上烤成幹枯。
起初，風榴花還疑惑他這是要做什麽，見他將削尖的竹子楔在一起，又用蘆葦捆，還插了幾根入土，風榴花這才明白過來，他這是在搭屋子。
這……是要在春風谷中安頓。
誠然，風榴花很希望有人來春風谷，並且一直陪伴她，但不希望是淩霜啊！
她想見到梵一。
風榴花的靈識在空中急得打轉轉。
正在捆紮竹子的淩霜感覺到春風谷中的風向有些奇怪，似乎是從半空中筆直吹下來的，疑惑地擡頭，摸了摸後腦勺後繼續幹手中活。
風榴花眼睜睜看著淩霜搭建好了屋子，自己卻不能現身，只能期盼著淩霜在下月初一之前養好傷走。
可是沒過幾天，卻等來了另一波裴家的人。
這回來的人要比上次多得多。
風榴花對淩霜感到擔憂。
但事實證明，她的擔憂有些多餘，淩霜再次將他們都殺死，春風谷中又倒了大片花叢，但他自己傷得也更重了。
淩霜修養了幾天後，意識到春風谷中不便久留，便收拾了包裹離去，離去前站在菩提樹下同故交道了別。
風榴花松了口氣，她再次化為了人形。
低頭看自己的掌心，白皙得幾乎透明，隱隱可見皮下蜿蜒的青筋。
她恐怕不能維持多久了。
風榴花開始收拾淩霜在此處留下的痕跡，那些倒去的花叢也被她用花神心頭血的力量修補好，好不容易將春風谷恢覆成原有的模樣，她自己的面色也煞白。
距離下月初一還有半月。
風榴花開始打坐調息。
梵一，你看，我這輩子真的很短，要你陪我一輩子，也不久。
淩霜走了，但是他在春風谷的消息卻在他的仇家之間傳了開來，不時有人闖入春風谷，風榴花想見到梵一，為了節約神力，她躲在花叢中，逃過了一波又一波淩霜的仇家。
但是就在她夜間吸收月之精華時，被淩霜的仇家看見了。
一個兩個她倒能弄暈，但過了幾天，她被傳為天神下凡，得到她，就可以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，闖入春風谷的人越來越多，她布下的迷谷陣法阻擋不了他們，她不能再化為花朵了，因為那樣她不確定能否再次化為人形。
風榴花躲不過，她一咬牙，修補了春風谷被損壞的每一處，而後支撐起結界籠罩在山谷上。
她坐在菩提樹下，等著梵一。
她日覆一日地等待，望著空中的太陽和月亮東升西升，菩提樹的葉子為她簌簌作響，百花為她垂起了花柄。
這裏有她和梵一的回憶，她不會讓春風谷任何一處被損壞。
梵一為他的師父誦經三月，師父是對他很重要的人，她會為他守護好這棵菩提樹。
三日、兩日、一日……
初一到了。
風榴花的結界準許梵一進入，她知道，他身上帶著她的耳墜，有她的氣息便能進入。
這一日，她煞白的臉色都恢覆了幾分，額間點了火紅的花鈿，看起來真像是話本子裏勾人的妖姬。
她從清晨一直等啊等，等到了斜月升起，她眼中的期待也一點點消失。
初一這日結束了。
梵一沒有回來。
興許是迷路了吧。
風榴花決定再等等。
體內的生機在流逝，她也不知道還能等多久。
她想起梵一那夜在她耳邊問過她：“倘若那日在楊無手下救你的，不是我呢？若我比救你的人晚出現呢？”
她只當沒聽清楚，迷迷糊糊地“嗯”了聲。
現在她想，若真如此，她會感激救她的人，卻不會為那人在菩提樹下等待至此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